跨年指南（下）
2019快乐！(ᵋꏿ৺ꏿᵌ)
/NPC跨年指南六部曲
/作者： @Brightress @八娇果汁 @眉开眼笑的阿拉斯加 @Petrichor @苏丽假 @Yur （排名不分先后）
/CP预警：长得俊 异坤 皇权富贵
/大家来猜猜每一趴的作者叭
答案将在后记揭晓
Step 4 少年汀汀之烦恼
接到范丞丞的电话时黄明昊在望着飞速后退的街景发呆。
下了机场高速碰到的红绿灯越发多，车子走走停停，窗外灯影煌煌。都是为了跨年点燃的灯火，对于他来说，这一天的北京和前一天的深圳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范丞丞在那头跟他确认了一下回去的时间，他留心多问一句今晚是否真的只有三个人在，得了个意料之中的答复。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过于耷拉了些，黄明昊想说你未免也太刻意，表现出这幅样子有什么用呢，反正哥哥们也是看不到的。
想想便又作罢了。这话其实更适合说给自己听。
收了线黄明昊终于撤回在外游走的视线。助理在一旁给人回微信消息，指甲敲击在屏幕上偶尔有哒哒声，提醒他置身怎样程度的安静里。
他这是在回家。家里只有朱正廷和范丞丞在等他，别墅那么大，就算再带一个他，翻了天都凑不出九个人的热闹劲来。
调出微信群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黄明昊从来晓得过分贪心的弊处，自然也就不会把太任性的一面展露出来。
群里最近一次的消息也是他发的，是前一天晚上和蔡徐坤立牌的合影。拍它是为了拿出来博人一笑，他想这样总算能表达一种开心，是给还在外忙碌的哥哥们看，也是给其实没有那么开心的自己看。
可如今是伪装的力气都不太有了。黄明昊塌了肩膀，草草把屏幕熄掉，塞回兜里。
尤长靖说过他其实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小孩，他有时过分自持了，好像看透一切。
“但小孩就应该有小孩的样子的。我羡慕你货真价实的16岁，也希望你过货真价实的，16岁该过的日子。”
“可是长靖啊——”黄明昊靠在椅背上嘟囔一句，“哥哥们都不在的话，我当什么16岁呢。”
下车前黄明昊突然耸耸鼻尖，跟助理问了一句：“姐姐，我身上是不是有消毒水的味道？”
对方配合着闻了闻，说没有，你身上只有想回家的味道。
黄明昊便跳下车，转头说了声谢谢姐姐，新年快乐。嘴角牵起几分弧度他很是熟练了，因着那俏皮，助理也乐得回他一句Justin也新年快乐。
直到看车走远黄明昊才稍微松了松精神，他还是在笑，不过笑容里多了点自嘲。
是旁人都能嗅出来的想家。他只笑今晚的自己表现得太过外露，丢却精心修炼起来的那副有分寸的模样。
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或许还有想家的味道，黄明昊推开了别墅的门。
比视觉更先起作用的是嗅觉，屋内的暖意裹着食物的香气击得他一个踉跄，再定睛去看，范丞丞和王琳凯窝在沙发里，一人一个switch手柄，打得不亦乐乎。陈立农扯着林彦俊的衣领把他往厅里带，说子异正廷他们在里面忙得要命你就不要再过去添乱，尤长靖背着手跟在后面附和，陈立农转头瞪他一眼，说你也别想把自己摘出去，自己想想你都偷吃多少东西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打爆你们两个的头。
黄明昊愣在门口，脚上一只球鞋一只拖鞋，身后的门忘了关，冷风灌了他一脖子。
这气氛太好，和他几个小时前肖想的一样好。
“你们……”黄明昊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开口，许是太小声了些，屋里无人作出应答。他开始思考自己能够触碰到他们的可能性，思考突如其来的吵闹、温暖乃至腹中饥饿的真实性。就像在观看一场戏剧，里头的人眉眼鲜活，每一个他都认识都熟悉。这场戏剧里本该有他一席之地的，可他却是全然的观众的样子了，隔着一道玻璃屏幕，他的声音，他的存在，都被埋在薛定谔的实验里。
林彦俊和尤长靖隔着一个陈立农牵起了手，把184的大个子兜在包围圈里一起往后拽。人是直接从黄明昊面前走过去的，却半分眼神没往他这舍，坐实了演员和观众的身份。王琳凯输掉游戏躺倒在沙发上，范丞丞得意地推了他一下，说你还不服？一会儿我小弟扎斯汀回来了再让他跟你打一局，打到你服。
你小弟在这啊。扎斯汀在这啊。黄明昊动了动唇。
他实在有些凄然了，拖着步子往里走，每走一步周身都更暖一些。他安静地停在沙发背后，看着范丞丞的后脑勺和肩膀，几乎要原地发起呆来。
他不敢碰，怕碰了周遭一切都暗下来，热闹散场，范丞丞会回过头来跟他说，扎斯汀你回来了呀，我刚跟他们打完电话，他们今晚是真的不能回来了。
这时候臂弯被扣上一只手，黄明昊第一反应是慌的，他急急转身，王子异笑盈盈地站在那，见他转过来，便松开他臂弯，直接架上他的肩膀将人往怀里带。
“回来了呀，过来，哥哥带你去喝汤。”
他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和衣料在裸露的皮肤上的触碰、手臂压在肩头的重量一起砸下来，黄明昊晕晕乎乎，耳边莫名其妙地，响起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王子异的掌贴着他的后颈，热量传递，带人一脚踏进现实里。他被牵到饭桌前坐好，方才还在戏中的那群人不知何时一起围过来，谁把他搭在桌面的左手团进掌心，又有一个谁，在他头顶恶作剧地吹了口气。
“元旦快乐呀，我们Justin，欢迎回家。”他听到有人这样说。
黄明昊沉默半晌，范丞丞俯身从背后整个环住他肩颈，贴着他的耳朵说看我们扎斯汀都开心得不会说话啦。他靠在范丞丞怀里，又置身人群中心，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说点什么，一张嘴却是跑了调的哭嗓，只好又把那话压下去，抬起头来认一认人，端着汤的是王子异，试图往桌上坐的是王琳凯，伸手制住王琳凯的是陈立农……一个一个，好像仔仔细细地认全了，才能把踏实感拽到心底。
他太过安静，周围的热闹于是也逐渐消停，好多人是无措的，他看到王琳凯扯住朱正廷的袖子使眼色，看到范丞丞抓耳挠腮急着要哄却不得章法，看到王子异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来给他晾汤，汤匙在碗里一下下搅弄，惹得热气翻滚，不知哪儿的风一吹，便冲进他眼里。
他使劲眨了眨眼，把那热气连着泪意一起逼尽了，才终于开口。
“你们不是不回来了吗——”出口才发现撒娇的语气未免过重，但收回亦是来不及了，黄明昊略略惊惶地抬眼观察，尤长靖便是在同时笑了，伸手轻轻摁了摁他泛起红来的眼角：“怎么可能…我们要一起跨年的嘛。”
“那丞丞和正廷…”他又扭头去看那两个被点到名后缩头缩脑的人。
黄明昊本来早该发现端倪的。哪个环节出了错呢？这也很好想明白。但凡他没有生病，没有往医院里走一遭，以范丞丞和朱正廷平日里藏不住事的性格，他再多盘问几句，今晚这一场游戏的输家和赢家就是要掉个个儿来的。他丢了先机，输了游戏，应该觉得委屈，却好像不只有委屈。
“你们骗我啊。”再开口又是哭腔。这回黄明昊连把话压回去的心思都没了，他颇为自暴自弃——其实这一晚从踏进家门起他就在持续失控，现在要遮掩未免强人所难了些。
范丞丞看他这样也不往后躲了，半跪下来揽着他，蹭在他腰腹间，连声说着对不起。
黄明昊挣开他，仰躺在椅子上开始耍赖：“我不管，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啊。”
他只觉得眼睛痛得慌，哭对于男孩子来说还是太过矫情，那就只好耍赖。黄明昊环顾四周，哥哥们围了一圈，个个盯着他看，想哄又不知道怎么哄，这关心终究骗不了人。
骗不了人，所以他才有耍赖的底气。
这一刻黄明昊想起好像过去很久了的一些事情。初评级那天他其实慌得要命，但他在团队里没有年纪小的先机，因为有过海外选秀经验，他甚至是除了朱正廷以外的队里人仰赖的主力。舞台上手心积了一摊的汗，听人点评时又要逼着自己和人有笔直的对视，直到离开镜头他都没有把那些情绪宣泄出去，只是在范丞丞他们凑过来时沉默地与之拥抱，把好多胆怯和紧张都锁进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里。
他大可以借着年龄撒一撒娇的，队友对他也都很好。来节目前那段时间他压力很大，朱正廷就时常拽着他出去溜达，名为放风，实际上是怕他在练习室里憋出病来；范丞丞会给他带各种各样的零食，晚上睡前总会捏捏他的手，说扎斯汀明天也要加油；其他队友对他同样时有关心。但黄明昊总在克扣自己对这些关心的讨要与回应，一点一点数得分明。黄明昊有时也怀疑自己，是否绷得太紧，不给愿意照顾他的人留什么余地，可他心里总是害怕，毕竟“依赖”这项能力，他从很小的时候便不太会用了。
这晚之前他几乎忘记，这个年纪的小孩能用撒娇和耍赖换得些什么。
王子异不知何时从无措中跳出来，递了一勺汤到他嘴边，他下意识一口含住，却因着后仰的姿势吞咽不当，生生被呛出一泡眼泪来。
尔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黄明昊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笑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憋不住在哭。林彦俊遥遥递来一沓纸巾，尤长靖和范丞丞手忙脚乱接过，把他脸上的温热液体一点点拭去。
王子异的手扣上他后脑勺揉了揉：“别哭，汤刚给你盛出来是烫了点，可不能因为现在喝不到就哭呀。”
黄明昊想说bro你怎么回事，我才不是因为喝不到汤哭。可是下一秒这群人却又哄一下闹开了，朱正廷说子异la个汤熬了有没有十年，终于拿出来竟然还烫到我们汀，陈立农推了一把范丞丞，说你的饺子到底什么时候能下锅，放在那太久会干掉诶。
尤长靖手上的纸巾被用得七七八八，黄明昊的眼泪却还是没能止住。他从没想过自己竟是如此能哭的一个人，这样真的好丢脸，可他也是真的绷不住。
“唉——”像是集体叹气的声音。朱正廷插着腰瞪他一会儿，又箭步上前一掌拍上他的背：“行啦别哭啦，不就是呛到了嘛，怎么还小孩子似的。”
这一掌当真是半分力气没省，黄明昊被拍得神思再一次飞出去。这当口里尤长靖已经跟朱正廷对上视线，架着他往厨房里钻：“Justin不是小孩子难道你是？他到现在去医院都还要挂儿科！”
回头又跟他嚷：“Justin，那汤多喝一点，子异专门给你熬的，能养胃。”
“龟是我买的！”范丞丞补充一句。“明明还有我好不好，不讲义气。”王琳凯不甘示弱。
那汤还是烫的，可黄明昊还是依言把头埋进碗里。他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早已达成共识的哥哥们借着巴掌大的瓷碗，给他留足了余地。
王子异是看着黄明昊把一整碗汤喝干净了才起身回的厨房。小孩哭得眼周肿了一圈，他翻了些冰块出来，裹在毛巾里给他拿着敷。十六岁的情绪缓和了些，转眼就和十八岁的范丞丞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争的是一会儿的饺子下锅了谁先吃第一个。
tin宝不知何时踩着步子过来，尾巴柔软地绕上王子异脚踝，“喵”了一声。待他循声低头去看，蹲下想要挠它下巴时，它却又呲牙往后一缩，逃到外头那个十六岁的怀里。吵得正欢的两个人便因着这宝贝立刻消停了，脑袋凑到一块儿，一人刚捏上猫爪，另一人就蜷起半掌，去揉它朝上展开的、柔软的肚皮。
“年轻人就是好活泼。”林彦俊拿了半颗苹果，靠在吧台上感叹一句。王子异侧头看他脸上浮动的酒窝，轻笑着回，说其实彦俊你也很活泼。
“是吗？”林彦俊含了块果肉在嘴里，闲闲地笑出声，“可能被有些人带的，我本来是个酷盖。”
王子异甚至都不用再问，那句“有些人”指向未免太明确了些。他顺着林彦俊目光所向寻过去，尤长靖正和朱正廷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赌的是谁能吃掉剩下的半颗苹果。
抬头看了看挂钟，王子异又回厨房里把灶上的火再调小一些。他当然是能懂林彦俊的，懂他即使离得如此近都收敛不下的，那般记挂的神情。他想自己大概也带着这样的神情过了一晚上，只是记挂的人还未归来，所以情绪迟迟没一个落点。
于是像要给他抚慰似的，搁在外头的手机突然嚷出铃音。王子异的神经被激起一串电流，他再顾不得灶上的汤，疾步走了出去。
“坤，我在家呢。嗯，一个人。”
Step 5 队长与鸭
“这边有点吵。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闹哄哄的后台内人来人往，沸沸扬扬的隔空交谈混杂着金鼓喧阗的舞台音乐，各种嘈杂充斥着这本就拥挤的狭小空间。一层薄薄的白色塑胶挡布根本阻挡不了任何声响，蔡徐坤坐在临时搭建的隔间内，即便耳朵紧贴着手机屏幕也听不真切王子异的回复，只好欠身离开找了个稍微僻静的角落继续刚才的对话。
“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他们都说今晚可能赶不回来了。”
在安静的空间中，王子异低沉的嗓音透进蔡徐坤耳内显得更加的沉闷，仿佛一记铁锤，将心里头即将随风飞扬的心愿风筝给打落在地面的黏稠黄土上，无力地躺在泥泞之中，再也无法起飞。
倒不如干脆死了这条心算了。
蔡徐坤漫不经心地盯着那散发着绿光的“安全出口”标志，轻轻叹了口气，回应道：
“那好吧，我等下就回去。我回去的时候打包一些吃的，你要吃什么吗？”
王子异哑言比着手势，询问范丞丞他们要吃什么，小孩们一听说队长老爹要带吃的回来，顿时各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有的说要吃肯德基的新年缤纷桶，有的听到之后骂骂咧咧地说吃什么肯德基有没有出息，要吃就吃必胜客披萨，还有的说你们拉倒吧，要吃就吃西冷牛排。小孩们一时间决定不下来，打架的打架，斗嘴的斗嘴，但是蔡徐坤已经在电话那边催促了，于是王子异只好组织孩子们急忙用老办法解决：
“石头——剪刀——布！”
蔡徐坤听到王子异的答复后，小小的脑袋充满大大的疑惑，掰着手指头心算一下，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们两个，吃得完吗？”
王子异心里暗想“完了”，可是嘴上却依旧极力掩饰着说：“吃得完，今天你也挺累的，我也刚健身完，现在很饿。”
“好，那我等下打包回去，拜。”
蔡徐坤挂了电话后，回到休息区找到助理，等助理和工作人员协商好便提前离开了跨年现场。
大别墅内。
“叫你别吃必胜客了！范丞丞你代言的时候还没吃够吗？”
“扎斯汀你说啥呢！如果不是子异说不买西冷，我们早就被坤坤发现了！”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啦！”
“其实不吃肯德基的话，我们就不会差点露马脚。”
“拉倒吧林彦俊！是谁刚才石头剪刀布的时候变手的，你帮着尤长靖耍赖的事我没算账呢！”
王子异看着七嘴八舌的孩子们，静静地关上了厨房门，相比听着室外的“鹅叫”，土茯苓龟汤沸水滚滚的“咕噜咕噜”声似乎更悦耳。
载着蔡徐坤的保姆车在回程沿途的某家必胜客和肯德基短暂停留后，便马不停蹄地直接往大别墅驶去。
路上周边的景色疾速后退，蔡徐坤拉下本裹得严实的黑色口罩，稍稍透了透气，看着窗外一草一木，一男一女，一池一楼从具象到幻象，渐渐地，瞳孔失焦，眼神放空，眼前似乎出现了大别墅内的幻境：丞丞、小鬼、Justin嚷嚷着要借自己的那台高配电脑玩吃鸡，正廷和长靖，噢，还有彦俊，围着厨房的炉灶倒腾着各种好吃的或者不好吃的，反正最后自己一定是要被试吃的，而子异，嗯，应该还在健身吧，不知道今晚他又吃了多少蛋白粉，吃太多还是不好的，等下要提醒他一下。
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轿车从保姆车旁飞速驶过，刺眼的强光一下子照进车内，瞬间令蔡徐坤回过神来，他稍微眯眯眼睛，愣了一下，才忽然记起今晚大别墅只有子异和自己两人，其他孩子，都不在。
平时嫌孩子们太吵的蔡徐坤这时打开名为“NINEPERCENT”的微信群，发现最新的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晚上黄明昊发的图片：某路边的手机店门口摆放着的蔡徐坤人形立牌，图片里这戴着口罩的皮孩子还比着剪刀手和人形立牌合影。蔡徐坤点开原图放大看了看夹在帽檐和口罩边缘之间那双眼底透青的双眸，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孩子又熬夜了啊。
反反复复将图片点开了两三遍，检查几遍数据网络的连接情况，确认群里从昨晚至今是真的没有任何新消息后，蔡徐坤莫名地不想那么快回到家。
两个人，是真的吃不完啦。
车辆开始驶入黑漆漆的隧道，蔡徐坤打开了车内灯，暖黄的灯光布满小小的空间，令蔡徐坤可以堪堪看清车窗上自己的虚影，那是一张写满了疲累和疏离的脸庞，嘴角不自主地耷拉着，他试图稍稍抿嘴勾起一丝弧度，却觉得嘴边像被糊了502胶水一般，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再一次点开微信，点进朋友圈，手指不停地往上滑，直到看到“昨天”的时间标志，蔡徐坤才缓缓退出微信。即使朋友圈，也没看到其他八个人的更新动态。
他们都在哪啊。
都在干嘛啊。
干嘛不回家啊。
离家越来越近，蔡徐坤透过窗外看着不远处那栋熟悉的建筑，想着王子异应该是早早坐在客厅等自己回来，于是收拾了一下心情，就算再怎么失落，但王子异是无辜的，没关系，今晚就当两人世界吧。
于是，等车开到家门口后，蔡徐坤提着两大袋食物走进那所“空荡荡”的大别墅。
十几分钟前。
王子异看了看蔡徐坤给自己发的定位，计算着蔡徐坤离家的大概距离，然后跟其他人说了一句“坤坤快到了”，接着以黄明昊和陈立农为首的几个“99后”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喊着“快点快点准备，坤坤要回来了！”。黄明昊扯过尤长靖的手正想把他往负一楼的健身房带的时候，林彦俊握住了黄明昊的手腕，低声说了一句：“尤长靖要看火，不能走。”，于是尤长靖只好扁着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期盼黄明昊可以原谅自己这次的“放鸽子”，但最终黄明昊妥协时其实并没看到尤长靖的表情，而是纯粹被林彦俊的冷眼给逼退了。有夫之夫太可怕了。
最后，黄明昊只好一手拉着朱正廷，另一只手扯过“候补”——王子异往健身房奔了去。
蔡徐坤打开厚重的木门，将手中的食物放在鞋柜上，弯腰换下靴子，穿上王子异新送的棉拖，然后再拎起两大袋吃的往敞亮的客厅走去。
“子异？子异？”
唤了两声王子异都没人应答，蔡徐坤于是放下食物，走上楼推开自家房门，发现迎接自己的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门的福利，然后只好双手抱着福利走下负一楼瞅了两眼，发现健身房里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哪来正在健身的王子异。蔡徐坤忽然想起了方才自己在车上的幻想，难道说，今晚的两通电话都是自己求而不得的幻听？
蔡徐坤抱紧了几分福利，失落地从健身房走上客厅，坐在真皮沙发上，掏出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点开与王子异的对话框，发了两条消息过去后，怀内的福利终是不安分地挣脱了蔡徐坤的怀抱，往乌漆漆的负一楼跑去。
出乎意料地没有得到对方的秒回，蔡徐坤侧躺在沙发上正想着等下打个电话给王子异时，本来黑屏的电视突然亮了，他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不好的想法开始作祟，蔡徐坤急忙握紧了手机，大声地喊了一声“子异你在吗？”
当然，是没有人回应的。
可是接下来电视机里传出的稚嫩童声却让蔡徐坤有些哭笑不得：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24678。”
通往健身房的漆黑楼梯突然亮起了灯，一个接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自己眼前：以陈立农打头，黄明昊、朱正廷、王子异还有王琳凯五个人，一人牵着前一个人的衣摆像小鸭子一般大摇大摆地从负一楼走了上来，同时嘴里还跟着电视机音乐“嘎嘎嘎”地唱着，五个人越来越近的贱兮兮的笑容看得蔡徐坤眼眶有点发热。
紧接着，本来紧闭的厨房门也忽然被人从里打开，三张泛着油光的脸蛋冲了出来凑到蔡徐坤身边大喊：
“坤坤，新年快乐！Woohoo！”
“你们怎么在这！”
蔡徐坤笑着站了起来，一手拍了下陈立农越发结实的臂膀，另一手又锤了一下范丞丞，戏多的00年小孩“假摔”在地，惹得蔡徐坤笑得更开了些。
“开心吗！坤坤！”
尤长靖扯着蔡徐坤的衣袖不住地甩，亮晶晶的大眼盯着蔡徐坤上翘的嘴角看，上扬的音调渴望着对方同样的回应。
“你们……真的是。”
可是，不习惯轻易表达的男人选择了回避，反而开始“责怪”八人的善意谎言，假装恼怒地护着桌子上的食物不放，可是范丞丞的“魔爪”早已伸进塑料袋里并拿出一个炸鸡腿开始啃了起来。
黄明昊同样学着尤长靖扯过蔡徐坤另一只衣袖开始甩，并一边蹦蹦跳跳地喊着：“跟我说！开心！开心！开心！”现场孩子们如围着篝火跳舞一样围着自己，即便见惯大场面的队长在面对孩子们如冬天里的一把火般的热情，脸颊难免被烘得有些发热，但囿于现在两只手都被人扯着，傲娇的小队只好低头盯着地面，虽想假意摆谱，可不住上翘的嘴角却出卖了自己。
即使围着转圈还不够，身边的孩子们开始纷纷学着最先的两人往自己身上靠，除了王子异和林彦俊，蔡徐坤现在身上挂满了六个黏糊糊的“八爪鱼”，而且还是噪音十足的“八爪鱼”：
王琳凯像考拉一样扒在自己的后背，趴在左耳扯着嗓子喊着“跑得快跑得快跑得快”，似乎生怕大别墅的人不知道“大厂喇叭花”12个月都从未改变一样；朱正廷则伸出大手胡乱揉着自己今天新整的卷毛，眼睛凑到发旋处，就差拿个放大镜在那仔细地研究发色，嘴里还念念叨叨着“改天让造型师也给我弄一个”；快一米九的陈立农笑嘻嘻地叠在王琳凯身上，仿佛听不见身下人的反抗，笑得洪亮地持续给王琳凯背上施压；而范丞丞则选择了一边啃鸡腿，一边拿出薯条放在自己的人中处，引诱着饥肠辘辘的自己抬起头来。
最终在王子异和林彦俊共同袖手旁观的情况下，蔡徐坤选择向六只“小鸭子”认怂，露出一口大白牙，抬起头来说：
“好啦好啦，开心开心。”
暖黄的室内灯照耀得蔡徐坤的眼角晶晶亮的，像缀了点点星光，又像填了一汪清澈甘泉，泛着粼粼波光。
“Yeah!听到没有！坤坤说开心欸！坤坤开心，我们也开心！”
电视机里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鸭子歌”，欢乐的童谣萦绕着偌大的别墅，但叽叽喳喳的人声逐渐盖过了乐曲，偶尔夹杂了两声尖叫，可是蔡徐坤并不觉得刺耳，反而觉着听起来热闹。
八张呲牙咧嘴、笑意盈盈的脸庞上蹿下跳着，蔡徐坤不知是厨房传出的烟雾蒙了自己的眼睛，亦或是戴了一天的美瞳开始发干，视线有那么一点模糊，令人看不真切，看不真切这究竟是回程时的美梦延续，还是欢腾的孩子闹得眼花。但是，手掌心传来的一阵阵温暖触感是骗不了人的，他的兄弟们是真的回来了。2018年最后一个冬夜，蔡徐坤梦醒了。
“坤坤！坤坤！我要吃薯条！”
“好好好，孩子们，一个个来。”
Step 6 这里的凌晨很热闹
九个人在客厅里一直闹腾到十点四十五，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走了去吃饭”，几个人才推推搡搡地往厨房的方向进发。而在那扇磨砂玻璃门后，尤长靖正用手撑着身子靠在流理台上，歪着头看林彦俊动作不太熟练地推着锅里的饺子。那么多半轮月亮在锅里沉沉浮浮，带起水花的翻滚，但是幅度并不大，有种对外事不闻不问的安静，温柔得如同窗外的夜色。热气一寸一寸氤氲上来，笼在男生脸上之后留下一层细密的水珠，林彦俊抬起手用指节蹭了蹭鼻尖，然后继续低下头出神地盯着锅里的动向。
认真的人就算是手忙脚乱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尤长靖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垂下头去验视手腕上那片由于刚刚下饺子时留下烫伤痕迹。那种程度的伤于他而言是没什么大碍的，小时候他就是不安分的性子，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倒是林彦俊紧张得很，说什么都不让他再接触灶台附近的区域。于是尤长靖干脆顺水推舟，退后两步心安理得地当起了旁观者。
七个人挪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刚好和饺子的香气撞了个满怀，范丞丞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满意足，舒服到他下意识地踮起了脚尖，直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灶台前只剩下林彦俊一人了。
“尤长靖你怎么偷懒啊你！”范丞丞一脸出于维护正义的势在必得，转过头去看被点名的男生，然而尤长靖的神色里并没有被抓包之后的无地自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温和。“有饭吃就好了，别管那么多。”朱正廷在范丞丞肩上拍了一把，指派小少爷去拿筷子和碗，然后冲着流理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自己人也算自己的，只要林彦俊在，尤长靖就有绝对的理由可以无所事事。
九只碗在九个人手里辗转许久之后终于各就各位，黄明昊一边把玩着筷子，一边琢磨着他这忙内的身份是不是有得到第一只饺子的特权。厨房的空间其实并不小，不过要挤下九个人似乎还是拮据了些，好在九个人丝毫没有感觉到拥挤，一个个都拿着碗争先恐后地往前挤。这副场景看起来颇有你死我活的架势，但是范丞丞终于猫着腰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时候，却伸手把碗递给了站在外围的黄明昊。
“Justin，这可是第一碗饺子呢。”
黄明昊眨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成年人，想张口却是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范丞丞究竟是怎么突出重围的，但是眼前这碗饺子的热气呵在他脸上的触感确实是真真切切，引得男生心里的情绪忽然涨潮一般涌上来。
有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
王子异觉得范丞丞应该是良心发现了，不然按照他平时的样子，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的时候喊停，然后把剩下七个人的碗都抢过去，拿起勺子仔仔细细地开始帮他们盛饺子。“范丞丞你太仔细了吧！”朱正廷张大了嘴做出一副夸张的模样，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用包饺子的细致劲来做装盘这项工作的，但范丞丞的反驳合情合理：
“我给你们找最大的饺子有什么问题吗？”
疑问句比陈述句更能震撼人心，七个人瞬间心头一热，全都安安静静地等待范丞丞把碗递给自己。最后一只饺子被捞进范丞丞碗里之后，九个人打闹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略过餐厅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他们的坐姿是东倒西歪、最没有坐相的那种，和碗里一个趴一个的饺子如出一辙。
只有蔡徐坤是例外，他是那碟放了辣子的醋。
其余八个人早在蔡徐坤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要看小队长的跨年直播回放，算是惊喜的其中一个环节，但是蔡徐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时，内心受到的惊吓占了百分之九十。
剩余百分之十的想法是好像这样看的话自己也是蛮帅的。
认真回想一下的话，抛开那些镜子里的人像，这应该是蔡徐坤第一次和另外八个人一起坐下来看自己的表演，小队长多多少少还是会感觉到忐忑的。
但是八个人在一本正经的小队长面前却偏偏不喜欢按理出牌。“坤坤你的动作好帅啊。”又或是“这个转音好听！”之类的话适合放在台面上讲的，私下里再这么客气的话只会显得疏离，于是他们一个个歪在沙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给出的评价却一句都没有正形：“坤坤你贴暖宝宝了吗？” “你们看他下台的时候是不是差点走错方向？” “这个造型是真的太好看了吧。”
“诶，我警告你们别太过分了啊。”蔡徐坤听着他们的调侃，不由得伸出手抚上额头，语气里却听不到任何不满，只有多半分都要溢出来的宠溺。男生的视线在手指并拢的间隙里刚好对上屏幕里穿着长裙瑟瑟发抖的主持人，心里忽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在终于等到那句总结性的、充满真情实感的赞美时，蔡徐坤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上去，伸出手探了探那只瓷碗的温度，直到指尖有痛感才把手收回来，是能抚平躁动的烫。
上次被这么烫一记的时候也是在家里。
其实蔡徐坤待在飞机上的时间都可能比待在大别墅的时间要多，但是在感叹的时候，潜意识还是帮他加上了一个“也”字。他了解八个人的性子，调侃是暖场，而后的真心实意则是在他笑得无奈时趁其不备一下子把他拉进气氛里。
就在小队长一边摩挲着抱枕布套上的纹理一边任各种各样回忆涌进脑海时，思绪却被陈立农的叫声打断，凄厉程度之深完完全全尽到了一个歌手的本分。
“怎么了？”明明不在一个频道，蔡徐坤的关心却来得最为迅速，转过头看见一向笑眼弯弯的男生难得地皱起了眉，一只手捂着半边脸颊，另外一只手刚准备伸出去就被尤长靖塞了一叠纸巾，等到他把东西吐出来，又用纸巾把表面揉干净之后，九个人才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
一枚一角钱的硬币。
还未定性这到底是惊喜还是谋杀时，范丞丞就不打自招了：“农农！你吃到硬币了！你要给我们发红包！” 还没说完王琳凯就在沙发那头嚷起来：“咋回事我这里也有啊。” 听罢林彦俊停了往嘴里送饺子的动作，认认真真地用筷子把饺子皮划开之后看到玉米粒下的那枚硬币，一阵寒意瞬间从背上蹿了起来。
“你们都要给我发红包！”范丞丞一脸的喜难自禁，刚说完就被坐在旁边的黄明昊扯了扯袖子：“丞丞…你不会在所有人的饺子里都放了硬币吧？”
这番不甚严密的推理像是在往范丞丞头上扣罪名，男生扁了扁嘴反驳道：“胡说！我自己的碗里就没有！”
话音刚落，七枚硬币就齐齐地砸了过去，落在盛着醋的那盏碟子里，一时间液体四溅，像是许愿池的骰子在转动，“怎么就七个呢？”朱正廷一边往后躲一边数着硬币，王子异就朝蔡徐坤的方向看了看，他知道他的小队长向来分寸感极强，但是坐在沙发那边的人表情上好像多了一丝跃跃欲试，想要下手又于心不忍，于是在踌躇之际，蔡徐坤一个没拿稳，硬币就被陈立农抢了过去，手腕轻巧地向前一推，那枚硬币就稳稳地落在了碟子的最中间。
“三分！”
“那我们来许个愿吧。”林彦俊戳了戳坐在身旁的尤长靖，在对方的身子向自己这边倾斜时利落地抓住了他的手，尤长靖一个重心不稳刚刚好栽进他怀里，林彦俊就扬起嘴角问怀里的人：“这么着急要来我怀里吗？”
“没有啦，明明都怪你。”尤长靖飞给他一记白眼，作势要挣扎时手却被男生抓得更紧，他知道只要林彦俊不松手，自己是不可能从他怀里起身的，干脆侧了侧身子，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几个人的手指已经摆成交叉状，刚要放在下巴前的时候却被王子异喊停，“一个人可以许一个愿望。”八个人听到这句话满脸的不明所以，王琳凯扬起下巴冲他喊：“我就不能许两个吗？” “那我许三个。” 王子异摆了摆手继续解释：“那么我们九个人就可以许九个愿望。”
只要把希望后面的我换成我们。
“那我要许——”朱正廷还没说完就被陈立农捂住了嘴，后者闭上眼睛冲着他摇了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诶。”
有理有据是对付暴力的最佳手段。
九个人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许完愿之后，范丞丞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到楼上的卧室里，剩下八个人一头雾水，等到他拿着尤长靖过生日那次蛋糕盒子上的丝带跑到客厅之后，八个人脸上的疑惑渐深，只见范丞丞忙前忙后地把这条丝带在地上铺开，然后举起右手冲着沙发上的八个人喊了一句：
“兄弟们！我们来跨年吧！”
黄明昊第一个反应过来，于是立刻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支马克笔，在丝带两边的地板上一左一右写了“2018年”和“2019年”，合上笔盖的那一刻急急忙忙跑过去攥住范丞丞的手，九个人站在那条歪歪扭扭的丝带前，蔡徐坤看了看两边，确认九个人都站稳之后便起了个倒计时的头，其余八个人会意，于是那句倒计时的分贝不断加码，甚至大到可以逼出眼泪：
“One，Two，Three，Four，Five，Six，Seven，Eight，NINE PERCENT新年快乐！”
那一步九个人真真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在跨，尤长靖看到所有人都站在丝带这边之后，终于松一口气，腿一软，索性坐在地上，仰起脸眨着泛着泪花的眼睛对头顶上八脸关心大声喊了一句“我爱你们。”
然后尤长靖收到了七句“我也爱你！”，林彦俊脸上则轻轻绽开了一个笑，拉着他的胳膊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之后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怎么办尤长靖，我爱你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诶。”
“我也是。”尤长靖抬起头对他笑，嘴角弯上去，是诱着他吻下来的姿态。
林彦俊喉结一动，留下他们七个清理地板上的字迹和醋汁，扯着尤长靖就往储藏室走，关上门之后把人摁在后门直直地吻了下去，尤长靖的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林彦俊却用不上力，干脆就由着他来，解释的话等到出去的时候再想。
林彦俊曾说他太感性，那时两个人正处于一次不大不小的争吵，对峙许久之后男生突然这么来了一句。尤长靖以为是他受不了自己的泪点，顿时心下不平，抿着嘴正要把眼泪擦掉然后做出反击的时候，却被林彦俊抢了先：“刚好我是理性多于感性，所以我们很般配。”
细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触感温热，泪珠就尽数滚进他手心里，林彦俊的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盯他盯得很紧。尤长靖的视线慢慢地陷进去，一时间忘了作答，然后就失去了反击的机会——他的唇齿间是交缠的苦涩与甘甜，怎么都开不了口的。
现在尤长靖也处在争斗的下风，但是他既没打算挣脱，也不准备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对方是林彦俊，他就甘之如饴。
两个人终于从储藏室走出来时，朱正廷盯着尤长靖脸上可疑的潮红挑眉问道：“你们两个去干嘛了？”
“刚刚尤长靖在上面，”感觉到旁边的人身子一僵，林彦俊吞了吞口水继续说：“拿东西了。”
闻言尤长靖就把那三副扑克牌从口袋里拿出来，心虚得不敢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林彦俊倒是从容得很，把牌接过去之后无视朱正廷脸上凝固的表情，扬起手对七个人摇了摇：“要打扑克牌吗？”
朱正廷无法理解为什么聚众赌博的分组要以年龄为依据，导致他现在夹在林彦俊和尤长靖之间动弹不得，同样的疑惑王琳凯和陈立农也有。不过好在是朝夕相处了半年多的队友，六个人的行为也并没有多过分，林彦俊甚至偷偷和自己沟通说要和他联手赢过尤长靖。
无他，输了的人要喝酒而已。
朱正廷摸着怀里的五百万，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有些事问出来他自己都害怕，干脆就把“沉默是金”的原则贯穿到底，只是他看到尤长靖脸上的笑时多多少少会有点心虚。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一把牌打下来，尤长靖是输家这个结局在情理之中。朱正廷为了防止自己心软，低下头去揉五百万的脑袋，直到它“汪”了一声从自己腿上跳下来跑向厨房，自己才借着去追狗的得以脱身。
于是这半边沙发上只剩下林彦俊和尤长靖两个人对坐，男生的手插在兜里，看着旁边的人笑着往他身边凑，被他摇着胳膊心旌摇曳了半天才开口：“好啦，我替你喝半杯。”
但是即使少了一半，酒的度数摆在那里，半杯下去以后尤长靖还是不负期望地倒在了沙发上。刚好脸上贴满了纸条的范丞丞举着手机走过来招呼八个人坐起来拍合照，走到林彦俊这边时看到他冲自己摆了摆手，于是识相地退到客厅中间，表情里是不敢造次的谨慎。
林彦俊抿了抿嘴，起身把尤长靖的姿势从躺在沙发上变成靠在沙发上，然后在范丞丞喊“三——二——一”的时候伸出右手圈在他的肩上，一左一右两个人就全都摆了傻里傻气的剪刀手。范丞丞把照片发在群里之后被剩下的几个人群起攻之：“范丞丞你不找角度的吗？” “我的脸不好看，重新拍。” “你的滤镜加得也太过分了吧！”只有林彦俊盯着手机傻笑了半天，在心里感叹怎么尤长靖闭上眼睛拍照都能这么好看。
在对这张照片激烈争论了半个小时之后，蔡徐坤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于是起身督促孩子们回房间睡觉，黄明昊推着还在垂死挣扎的范丞丞往楼上走，林彦俊则是在蔡徐坤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抱着尤长靖上了楼，直到七个人都上楼之后，小队长才歪着头朝王子异的方向问：“现在要上楼吗？”
薄荷的气息倾覆下来，蔡徐坤闭上眼睛，城池被攻陷之前隐隐约约听到对方施发的号令：“等会儿吧。”
身体接触到床的那一刻，尤长靖终于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看到林彦俊在解衬衣扣子觉得局势不太妙，刚准备重新闭上眼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时却被林彦俊抓住了手腕压在了床上。
“尤长靖，睡够了吗？”林彦俊盯着身下的人，脸上那对酒窝好看得有些危险。
“嗯……没有——”尤长靖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急忙否认，但是“有”字的音节还没发出来就被林彦俊堵住了嘴，酒精的气息传到大脑皮层，引得他心潮一浪一浪地往上涌，等到两个人的嘴唇分开的时候，尤长靖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把眼前的人圈牢了。
“尤长靖，我替你喝了半杯酒，要不要考虑报答我一下？”
“替自己的男朋友喝酒不是天经地义吗？”
“那和自己的男朋友深度沟通不也是天经地义吗？”
夜长梦多，所以林彦俊向来都相信及时行乐，而尤长靖也并非真的抗拒，只是欲擒故纵的戏码更能体现出作为恋人的耐心，他想拥有的，不过也就是这一来一回间的细节里蕴藏着的宠爱罢了。
等到房间里分贝渐高，范丞丞才招手示意这群意犹未尽的人回房间，凌晨的喧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旁观的几个人在梦境里寻找清净，床上的一双人则是直到天光微亮才沉沉睡去。明灭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来，动作轻柔地抚上他们的脸，在下眼皮上透出一片恬静而温和的影子。
那是最最美好的新年第一天。
